苗疆三杰和史藏,友情向和亲情向,没有CP。
短小,算个段子。
生日快乐,罗碧。
生日快乐,史艳文。
千雪孤鸣酒量很好,但人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多喝,开心的酒也特别容易醉。悬天练显然是个让他高兴的所在,罗碧借口找了十几个地方故意鸽他和温皇到三更的那天晚上,千雪很轻易就喝多了。
苗疆王叔的酒品是不错的,喝高了不吵不闹不骂娘,只不过在将睡未睡的时候,手上方向和力道都没准。
罗碧一身装备,面具是个挺重要的部分,代表了他能欺瞒雪山银燕的伪装水准,以及绝不承认伪装被识破的骄傲。不过这块包覆他大半张脸的面具,并不像外表看起来一样浑然一体严丝合缝——当初锻神锋本着美观舒适实用必须兼备的原则,为了方便拆卸,在面具内里的连接处其实给缀了个松紧带儿。
要说锋海锻家,手艺确实好,连根松紧带嘛也是材料特殊且缀得结实。即便跟元邪皇杠了若干次,也还是尽职尽责地把罗碧的脸挡得严严实实,虽然挡得严实意义也不大,可至少瞒过了雪山银燕不是。不过话说回来,松紧带到底是松紧带,这连番征战下来多少还是有些松动了,平时看不大出来,但是被外力粗暴直接地大力拉扯几下,就有了点摇摇欲坠的意思。
所谓外力,就比如此刻,千雪孤鸣伸手想拍罗碧的肩,可是他已经喝得看神蛊温皇都重影成了两个任飘渺,手一歪,指头精准地直接戳进了面具的连接处。然后他毫无自觉地继续做出了拍肩的动作,抻着那根松紧带来回拉扯,把罗碧的嘴都挤歪了。
当千雪孤鸣彻底趴倒在桌上的时候,罗碧的耳朵边上面罩连扣的地方已经被扯开了两指宽的缝。温皇端着酒走到他身边,双双在千丈飞瀑前站定。两人的披风都染了瀑布飞溅的水雾,坠得有些沉甸甸。神蛊温皇转过头来,一双无波的眼,望着他从那道缝隙里露出的、小半张一如过往的脸。
温皇向他举杯,说你我二人再敬千雪,敬这个老所在。
有些事就像这面具,打开一个缝,就什么也瞒不住了。罗碧想,喝趴下的那个果然是他们三个里最聪明的。原来千雪早就料到,他们两个都会回来。
他有个兄弟活了过来,便无需再与从前的死人较劲。如今并肩站在这悬天练前,他罗碧也同样已是重新活过一次。接下来自己的路,虽有不同,也无妨像从前一样走。
罗碧捂着自己摇摇欲坠的面罩,匆匆赶回中原去找史艳文。元邪皇祸过,中苗皆是百废待兴。苗疆还有御兵韬和千雪他们帮着苍狼,而俏如来出发去履行墨家钜子的责任,中原这头便又成了史艳文肩上的担子。虽然玉圣人背这担子不是头一回了,然而好死不死,这关头上大儒侠还丢了自己最小的儿子。
况且追本溯源,雪山银燕之所以会丢,他罗碧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嘛心虚。
史艳文在他面前站得萧疏轩举,而一层倦色清清楚楚藏在碧蓝的眼底,被小心地掩住,即便别人看不出,也瞒不过罗碧。他仍是说过了中苗边境与尚同会的事才去说雪山银燕,罗碧实在被他这样子弄得气闷,不耐烦地挥了挥原本捂着面罩的手,想打断这人嘴里仿佛永远温和的话语。
暂停下原本谈的关于寻找雪山银燕的事,史艳文问他,兄台老捂着脸,是不是牙疼?
还没等罗碧答话,那根锋海特制松紧带儿走到了寿终正寝的最后一刻,天地不容客觉得颊边一松,脸上的面具突然就掉了下来。
质地特殊的面具砸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啪嗒一声,气愤一瞬间就变得,很尴尬。
两张十成十酷肖的脸面面相觑,相对僵硬了几秒钟。紧接着史艳文后退一步,闭上了眼睛,唰地向后转身,一套动作一气呵成。
“艳文什么也没看见。”
……
“史艳文!”
罗碧在第一时间发出了一声气沉丹田的怒吼,尽管如此背对他的史艳文还是已经笑起来了,很给他面子地没出声,憋得双肩一抖一抖的。
罗碧被气得一个倒仰,嘴里酝酿怼兄三连就要出口,然而史艳文依然背对着他,抢先开口了。
“兄台尽心寻找小犬银燕,艳文在此多谢了。只是还请出发之前,务必来看看无心。”
罗碧的心随着这个名字化成一滩春水,张了张嘴,竟是没能斥责史艳文又来踩他的软处。
“小弟无意窥曝兄台过往,艳文愿意接受……新的亲人,新的天地不容客。”
“便真是天地不容,艳文也要容。”
于是罗碧剩下的话就彻底憋死在了嘴里。说来好笑,他在尽忠竭力的时候落得个众叛亲离,却在自认“天地不容”的时候,却被这好些个人,伸出一条条的臂膀,以坚韧不移的种种情意,无惧他虚张声势的拒绝,将他牢牢挽住。
罢了。
所有过往都已了断,所有不幸也算是落下了帷幕。他情知亏欠的必将偿还,而爱与恨无需宣之于口。尽管这一路走来荆棘满布,但命运终究还是给了他稍稍温和的收场。
他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,拾起面具戴回脸上,转身拽开了步子。
这他妈的,得去找锻神锋把面具改成铁扣的。